王尊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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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王尊字子赣,涿郡高阳人。
  少年丧父,依附叔伯,叔伯让他到泽中牧羊。
  尊偷偷学习,通史书。
  十三岁时,求做监狱小吏。
  几年后,在太守府供职,太守拿诏书与往事考他,王尊一一作答,太守认为他很有才,任用他补做书佐,代理守属掌管监狱。
  很久以后,王尊称病离开,拜郡文学为师,研究《尚书》、《论语》,通晓大义。
  又被郡太守召去代理守属管理监狱,做了郡决曹史。
  过了几年,太守观察王尊清廉,让他补任了辽西盐官。
  几次上书朝廷谈论对国家有利的事,事下丞相御史。
  初元(前48~44)中,选拔直言官员,王尊被调任虢县县令,转代理槐里县令,兼管美阳令事。
  正月,美阳一女子控告养子不孝,说:“儿常以我为妻,忌妒抽打我。”王尊听说此事,派差役拘捕审问,此人供认不讳,尊说:“法律无以母为妻的条文,圣人不忍心写,这是要创造杀戮办法的案件。”王尊便出坐廷上,取不孝子悬挂在树上,让五名骑吏用弓箭射死,吏民皆惊骇。
  后来皇上巡视到雍州,经过虢县,王尊供具张设按规格办理。
  王尊因品第高提升为安定太守。
  到了官署,就出告谕于下属各县说:“令、长、丞、尉遵奉法令守好县城,为民父母,抑制豪强扶持弱小,够辛苦了。
  太守于今日到府,希望诸君卿努力端正自身以带领下属。
  原来干贪鄙坏事的,能改正者我与他共同治理政事。
  谨慎地奉行职责,不要以身试法。”又出告谕命令掾、功曹说:“各自磨练,辅助太守做好管理。
  不中用者,赶快自己退出,不要妨碍有才能的人。
  羽翼不好,就不能飞行千里,门内不治理好,无法治理好外面。
  府丞详细地报告官吏的人品能力,分别禀报。
  以贤能为上,不以富为上。
  商人有百万之财,不足与谋事。
  从前孔子治理鲁国,七天内杀了少正卯,现在我视事已一月了,五官掾(郡官名)张辅怀虎狼之心,贪污不修法制,一郡之钱尽入张辅家,足以治他的罪了。
  现在把张辅送进监狱,直符史到阁下,听从太守交待那件事,县丞要警戒,小心跟着他进了监狱。”张辅关进监狱数日死了。
  王尊也因残杀盗贼免职。
  后来把王尊从家中请出来,又做护羌将军转运校尉,护送军粮的运输。
  而羌人反叛,断绝转运的通道,羌兵数万围困王尊。
  尊带领千余骑奔驰冲突羌贼,功劳没被报到天子那里,反而被判擅离部署罪,遇大赦,被免职回家。
  涿郡太守徐明推荐王尊不应久居乡里,皇上用王尊做郡令,又升为益州刺史。
  此前,琅笽人王阳做益州刺史,巡视部属到邛来阝九折阪,叹息说:“承受父母的遗体,何以屡次登此险处!”后来借口生病弃官。
  王尊做刺史,也到九折阪,问下面官吏说“:这里莫不是王阳害怕的路吗?”官吏回答“是”。
  王尊呼喊驾车的说“:驱马快行!王阳做孝子,王尊要做忠臣。”王尊在任二年,招来塞外,蛮夷归附于他的威信。
  博士郑宽中受命巡视风俗,向皇上禀报王尊治政的状况,王尊被提拔为东平相。
  这时,东平王凭皇上至亲骄奢不守法度,傅相牵连得罪。
  到王尊任职,捧着玺书到庭中,东平王不出来受诏,王尊持玺书回到住处,吃罢饭才转到东平王府,传达诏书后,谒见东平王,太傅在前讲《相鼠》之诗。
  王尊说“:不要拿着用布做的鼓走过雷门!”东平王发怒,起身进入后宫。
  王尊也径直跑出回到住处。
  此前,东平王屡次私自出宫,赶着车马在都城中跑,与后姬家交往。
  王尊到官,召令养马者说:“大王出外应随从官属,使车铃响才出去,从现在起,有命令驾小车的情况,叩头劝阻,说是我规定的。”后王尊朝见王,王又迎请王尊登堂。
  尊对王说:“尊来做相,别人都吊尊,以为尊不被朝廷所容,所以被派来辅佐王。
  天下都说王勇,只是倚仗显贵罢了,哪里称得上勇?像我王尊才是勇。”东平王变了脸看着王尊,意思要击杀他,就佯装好言对王尊说“:希望看一看相君佩的刀。”王尊回头对旁边的侍郎说“:走上前拔出佩刀给王看,王要诬陷我拔刀刺王呢!”东平王的思想被说破,又一向听说王尊的大名,很有点屈服王尊的样子,便酌酒具食,相对畅饮。
  太后徵史上奏王尊“为相倨傲不像臣子的样子,东平王血气方刚,不能忍受。
  愚诚恐我们母子都会死。
  今妾不能让东平王再见到王尊,陛下如不留意,妾愿先自杀,不忍心看到东平王失义。”王尊终于获罪免去官职罚为庶人。
  大将军王凤上奏请允许王尊补做军中司马,又升为司隶校尉。
  当初,中书谒者令石显贵宠,专权干奸邪之事。
  丞相匡衡、御史大夫张谭都巴结侍奉石显,不敢说。
  很久后,元帝崩,成帝初即位,石显任中太仆,不能再专权。
  衡、谭便上奏石显的旧恶,请求免去石显等的官职。
  王尊便弹劾上奏“:丞相匡衡、御史大夫张谭位列三公,掌管五常九德,以统领方略,统一纲纪,扩大教化,使风俗美为职责。
  知中书谒者令石显等专权擅势,大作威福,放纵不能制止,没有畏忌,成为海内祸害,不按时奏请行罚,而阿谀曲从,依附他们欺骗皇上,心怀邪念使国家迷惑,没有大臣辅佐国家的礼义,都大逆不道,在大赦令前。
  赦后,衡、谭上奏石显,不自己陈述自己不忠的罪过,而反过来宣扬先帝任用倾覆之徒,妄言百官畏之,比畏皇上还严重,贬低皇上,尊奉臣下,是不恰当的称颂,有失大臣体统。
  又正月皇上巡视到曲台,亲临招待更替的卫士,衡与中二千石大鸿胪许赏等会坐殿门下,衡向南,赏等西向坐。
  衡改赏为东向席,起身立迎赏坐,私语约一餐饭时间,衡知道皇上巡视驾临,百官都应在皇上身边供职,万众会聚,而匡衡却设不正之席,使地位低的坐在地位高的上首,在公门之下施行小恩惠,行动不符合礼义,搞乱了朝廷爵位的秩序。
  匡衡又派官大奴入殿中,问巡行举止,回来说:‘漏上十四刻起驾,’临车驾将到,而衡安坐,无动于衷,没有警惕恭敬之意,傲慢不逊。”有诏令不要惩处。
  匡衡惭愧惶恐,脱下帽子请罪,交上丞相、侯印绶。
  天子因刚即位,难伤大臣,就下达给御史丞审讯情况。
  御史丞弹劾上奏王尊“胡乱诋毁诽谤大赦前之事,不正当地向君王上书弹劾几位大臣,没有政治法则,夸大小过,给丞相脸上抹黑,侮辱公卿,轻薄国家,奉命出使不敬。”有诏使王尊降职任高陵令,数月后,因病免去官职。
  南山群盗亻崩宗等数百人成为官吏百姓的灾害,朝廷拜原弘农太守傅刚任校尉,带领善于追踪捕捉的士千人追捕,一年多不能擒获。
  有人劝说大将军王凤:“贼数百在天子辇毂之下,出兵击之不能得,难以给四方夷人看,只有选拔有才能的京兆尹才行。”王凤推荐王尊,朝廷征召让王尊做谏大夫,代理京辅都尉,治理京兆尹事情。
  满一月,盗贼就没有了。
  尊升为光禄大夫,代理京兆尹,不久成为正式的,总共三年。
  因对待使者无礼而犯罪。
  司隶差遣假佐名放的奉诏书告诉王尊派吏卒捕人,放对王尊说:“诏书要捕的人应当保密。”王尊说“:司隶官属公正,我京兆好泄漏人事。”放说:“应当立即派吏卒捕人。”王尊又说“:诏书不是给京兆下的文,不应当派人。”长安关押的人三个月内有千人以上。
  王尊外出巡视县,有一男子郭赐亲自对王尊说:“许仲家十余人一起杀害郭赐的哥哥郭赏,公然回到许家。”吏不敢捕。
  王尊巡视回来,上奏说:“豪强不欺凌弱小,各得其所,宽大之政才可实施,和平之气才可通行。”御史大夫暗中上奏王尊暴虐不改,在外说大话,倨慢诽谤皇上,威信一天天降低,不适宜居九卿之位。
  王尊坐罪被免去京兆尹职,官吏百姓很多称颂他同情他。
  湖县三老公乘兴等上书称颂王尊治京兆功劳卓著,说:“过去南山盗贼占山横行,抢劫良民,杀奉命行使法令的官吏,道路不通,城门警戒。
  用步兵校尉追捕,暴师露众,荒废时间花费钱财,还是不能消灭。
  王昌、甄遵坐罪遭贬,群盗渐强,官吏沮丧,流闻四方,成为国家的忧患。
  当此之时,只要有能捕杀盗贼的,不惜金爵重赏。
  关中侯宽中被派去向王尊问捕群盗的方略,朝廷拜王尊为谏大夫,代理京辅都尉,治理京兆尹的事情。
  王尊尽心竭力效劳,早晚尽职,礼贤下士,勉励奔走失败的官吏,使沮丧之气奋起,二十天之内大股匪徒震惊而溃散,有的斩头领之首来献,贼乱免除,百姓归农,安抚贫弱,诛除豪强。
  长安豪强大猾东市的贾万、城西的万章、箭市的张禁、酒市的赵放、杜陵的杨章等都与盗贼勾结,挟持养活着一批不法分子,上犯王法,下乱官吏的法制,兼并役使,侵夺吞没小民,是危害百姓的豺狼。
  经历几个郡守,二十年来不能治好,王尊用正常法制拷问判罪,都服其罪。
  奸邪消除了,官吏百姓高兴。
  王尊治理困苦整顿治安,除暴禁邪,都是以前少有的,名将不及。
  虽然任用为正式郡守,也不是特殊褒奖王尊。
  现在御史大夫奏王尊暴虐不改,不承用诏书,倨谩诽谤皇上等,其源出于御史丞杨辅。
  杨辅原来做过王尊的书佐,一向行为阴险,口恶心不诚,好以刀笔陷人于法。
  杨辅常醉酒被王尊的大奴利家打过几巴掌,因此深恨王尊,想伤害王尊。
  我等怀疑杨辅公报私仇,傅会奏文,添油加醋陷害好人。
  从前白起做秦将,东破韩、魏,南拔郢都,应侯诬陷他,被赐死在杜邮;吴起任魏守西河,而秦、韩不敢侵犯,谗言之人离间,被排斥赶到楚国。
  秦国听信谗言结果杀害了良将,魏王信谗言赶跑了贤守,这都是偏听不明,失去人才的祸患。
  臣等私下痛伤王尊修身洁己,磨练节操一心向公,提意见不畏将相,诛恶不避豪强,杀不听法度的盗贼,排解国家的忧愁,尽力尽职功劳卓著,威信没有减少,的的确确是国家得力的官吏,使敌人闻风丧胆的大臣,现在一旦无罪被仇人之手遏制,被诋毁欺骗之文伤害,对上来说不能用功除罪,对下来说不能遮掩公卿的视听,只不过是被怨恨之偏奏所欺骗,遭受共工那样的大恶,没有地方陈述怨恨。
  王尊因京师法纪荒废混乱,群盗并起,选贤征用,从家中出来做卿,盗贼之乱已经解除,豪猾服罪了,却又被巧言佞色之人废黜了。
  一个王尊之身,三年之内,一会儿是贤才一会儿是奸巧谄谀之人,真令人太不可理解了。
  孔子曰‘爱一个人,便希望他长寿,厌恶起来便恨不得他马上死,这便是迷惑’。
  点滴而来,日积月累的谗言行不通,那就可以说是看得明白了。
  希望皇上把这件事下给公卿大夫博士议郎,论定王尊一向的行为。
  作人臣的如果伤害阴阳,这是诛死之罪,确实像御史奏章所言,王尊应当伏朝廷之诛,或者流放到无人之域,不只是免官而已。
  还有推荐任用王尊的人,当获选举之罪,不可空然而止。
  假如不是像奏章所言,杜撰文字诋毁无罪的,也应杀头,来惩办谗贼之口,断绝诈欺之路。
  希望明主参酌详审,使黑白分明。”书进献上去,天子又用王尊为徐州刺史,调任东郡太守。
  很久以后,河水猛涨,泛滥漫过瓠子金堤,老弱奔跑,担心水大溃口造成灾害,王尊亲自带领官吏百姓,投沉白马,祭祀水神河伯。
  王尊亲持圭璧,让巫祭祀祝告,请求用自己的身子塞金堤,便停宿在堤上。
  吏民数千万人叩头求救阻止王尊,尊终不肯离开。
  等到水大堤坏时,吏民都奔跑,只有一主簿哭泣在王尊身旁,立而不动。
  后水波渐退,吏民赞美认为王尊的节操壮烈勇敢,白马县三老朱英等向皇上上书禀报王尊的情况,皇上把奏章下到有关官吏考察,都与奏章所言一致。
  皇上下诏给御史说“:东郡水河盛长,毁坏金堤,决口将及三尺,百姓惶恐奔走。
  太守以身挡水的要道,亲践口尺尺之难,不避危险,以安众心,吏民又回来抢救,没有酿成大灾,朕特别嘉奖他。
  提升王尊为中二千石,加赐黄金二十斤。”数年之后,卒于官任,吏民都纪念他。
  王尊的儿子王伯亦做过京兆尹,因为懦弱不能胜任被免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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