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耀卿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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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裴耀卿,字焕之,是宁州刺史裴守真的次子。几岁时就能写文章了。考中童子科。二十岁时任秘书省正字、相王府典签。相王要他与掾丘说、文学韦利器轮流在府中值班,以备顾问。府中称之为“学值”。相王即帝位,任裴耀卿为国子主簿,后升为长安令。长安以前有配户和市之法,百姓不堪其苦,裴耀卿到任,一切所需皆向豪富及商人索要,预先给值,杜绝了奸邪欺瞒的弊病。到他离职后,人们还思念赞扬他。

  开元十三年(725),裴耀卿任济州刺史。济州是个交通要道,地广人稀。那年天子东巡,裴耀卿设置三梁十驿,科配收敛平均分摊,是东州主持供应最好的。

  天子封禅回来,宿在宋州,设宴招待随从官员。皇帝心中十分高兴,对宰相张说说“:日前派使者巡视天下,观风俗,考察官吏的善恶,不能得到确实情况。现在,我去岱宗有事,怀州刺史王丘,馈饷以外没有其他的贡献,我知道他不愿意讨好求恩;魏州刺史崔沔派人安排供帐,不用锦绣,表示了俭朴,从此可以看出他的政治;济州刺史裴耀卿上书几百字,说到‘百姓如果反复被扰,那就不能算是完满成功’。我把他写的信放在座右,时时警戒。这是他爱百姓的心啊!”

  不久,迁往宣州。裴耀卿到任前,这里发大水,河防被破坏。各州都不敢擅自动工。裴耀卿说:“不动工筑堤,不是至公。”于是亲自操持工程。工程未完,有诏来调动。裴耀卿怕他离开后工程受阻,没有及时宣布诏令,而抚巡则催他到职。终于,堤成,裴耀卿宣布诏令后离去。济州人为他立碑颂德。后来又任冀州刺史,入朝任户部侍郎。

  开元二十年(732),信安王..奉诏讨伐契丹,命裴耀卿为副手。不久,又令裴耀卿带绢二十万匹分赐给立功的奚官,要他到各部落去颁赐。裴耀卿说“:带了财物深入寇境,不可不做防备。”于是与各部落事先约好日期,然后许多人分道同时出发,一天就分送完毕。那时,突厥及室韦果然发兵到险要处准备袭劫,而裴耀卿已完成任务回去了。

  这年冬天,裴耀卿升为京兆尹。第二年秋天,连续下雨淹坏了庄稼,京师也闹饥荒。皇帝将去东都,召裴耀卿询问如何拯救百姓。裴耀卿说“:陛下既要东巡,那百司全要跟随而去,那太仓三辅以前的积储,可派重臣分道赈灾,再从东都扩充漕运,以充实关辅,关辅充实了,皇上再西还。这样,两头都顾上了。且国家的大业在于京师,但秦中地狭,收粟不多,一遇水旱,容易匮乏。以往贞观、永徽年代,拿国家俸禄的人少,每年漕运二十万石就足够了。如今国用日益增多,漕运增加了几倍,还不够供给。陛下多次巡行东都,那里积储较多。为国家长远计划,臣以为应拓广陕地运输通道,使京师常备三年的粮食,那就水旱不足忧了。现在天下应输税的人约四百万,每人出钱一百文为陕、洛的运费,另加五十文做建窖之用,分别交给司农、河南、陕州。再令租米由各地自出脚力送缴东都,从东都到陕一段,河流湍急难行。假如能开通河漕,变陆运为水运,支出可以省下上万钱。且江南的租船要等水合适才能行进,吴地船工不习惯河漕,处处停留,容易引起偷盗。希望能在河口设仓,可以收纳东来的租米,然后分官各载运入河、洛。在三门的东西各筑敖仓,从东方来的租米,存入东仓;三门地势险峻,则顺河凿山,开辟车道,运十几里,就可以送入西仓。然后慢慢运到太原仓,从黄河入渭水,就没有什么困难了。这样可节省大量费用。”天子同意他的建议,任他为黄门侍郎、同中书门下平章事,充转运使。

  于是裴耀卿营建河阴、集津、三门的敖仓,将天下之租米由孟津沿河导引而西。三年积储了七百万石,节约运费三十万缗。有人说:“把这些钱献给皇帝,可以表明自己的功绩。”裴耀卿说“:这样做是拿国家的财产来求得个人的得宠,不可以。”奏请将这笔钱作为所司的和市钱。

  明年,升任侍中。开元二十四年(736),任尚书左丞相,罢知政事,封爵赵城侯。夷州刺史杨浚犯罪判死刑,杨浚缴纳钱款后,诏令廷杖六十,流放古州。

  裴耀卿上疏说:“刺史、县令与其他官吏不一样。他们为民父母,是民俗风化瞻望的对象。现在要他们裸体受鞭打,太过侮辱。刑法至于死,是天下所共识的,但一朝交给吏人,拉扯挫顿,百姓看见会生哀怜之心,这样会忘了皇上免其死之恩,而有伤心之痛,恐怕不符合尊敬官长、树立好风气的宗旨。且杂犯抵罪,没有杖刑,奏报以后三次复核,然后执行。

  现在没有经过复核,杖责以后即刻流放,倘若因杖责而死,也有违宽宥的意思。

  凡是大暑盛夏决杖的人,大多数会死,而秋冬决杖的,才可能活命。切盼凡是刺史、县令,所定的杖刑以及盛夏之时的杖刑一并停止,以符合陛下爱好生灵之德,对犯死罪者有再生之恩。”

  这时,特进盖嘉运击破突骑施立功而回,诏令任盖嘉运为河西、陇右节度使,仍令他经营管理吐蕃。盖嘉运因新立功,每日酣宴,没有及时赴任。裴耀卿对皇帝说:“盖嘉运确实勇敢强劲,但他的言语行为,颇有夸耀骄矜之色,臣深以为忧,担心他不足以成事。现在入秋正要加强边防,时间已经不早了,该与军中的士卒相见。假若平时素不见面,虽一时有好的决断,恐怕也难调动自如,不能制胜万全。何况,兵未训练,不知礼法,士无交往,不能同心。纵使威逼而进,侥幸有功,也不是以律令出师的长久之法。

  几万人的性命,全系在将军。实在是不得而已,才凿开凶门而投入战斗。如今盖嘉运朝夕沉溺于酣饮,自以为无事。

  这样恐怕也不是爱人忧国的意思,不可不注意。假如不能调换将帅,那就该下诏严命,督促限期到任。”皇帝乃催促盖嘉运赴军,最后竟以无功而还。

  天宝初年,进任尚书左仆射,不久改为右仆射,由李林甫代任。到任日,李林甫到本省,穿着朝服佩了剑,由博士导引,郎官唱案。礼毕,靠近裴耀卿听事,裴耀卿则穿平常衣服,由赞者主持导唱。

  李林甫吃惊地说:“我的班爵与公一样,而礼数不同,为什么?”裴耀卿说:“我头晕眩,负担不了那规矩的礼服,而且,郎、博士相连而来,不是病人所相宜的。”李林甫心中颇愧。一年后,裴耀卿死,终年六十三岁。追赠太子太傅,赐谥为“文献”。儿子裴综,任吏部郎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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