齐天乐·梦碧词翁九十诞辰祭
[当代] 谷海鹰
碧云长绕瑶台路。迢迢怅迷津渡。
绣倦金针，歌残绮席，难唤词魂重驻。
心香寸缕。
问沽水斜街，浣愁何处。
底事缘悭，不教华鬓识眉妩。
红尘常恨罥罟。
梦窗分麝韵，幽抱低诉。
劫罅传薪，鬘天撷蕊，消尽春朝秋暮。
江山万古。
看桃李枝繁，凤鸣鸾翥。
漫酹灵风，一城飘细雨。
注：【晦窗评】蕴藉厚重，颇得梦窗、碧山风神。起便不凡，结尤灵动。 “劫罅”三句，笔力千钧，女子能为此沉重凝炼之笔，令人惊叹。我于此调，最赏梦窗“败藓残碑，零圭断壁，重拂人间尘土。霜红罢舞。漫山色青青，雾朝烟暮”，君千年之后，乃能与之抗手，得无觉翁梦中私授心法欤？一笑！“漫酹灵风，一城飘细雨”，巧借义山“一春梦雨常飘瓦，尽日灵风不满旗”字面，以烘托迷茫恍惚之境，真词人之词也。昔沈时斋尝云：“要求字面，当看温飞卿、李长吉、李商隐及唐人诸家诗句中字面好而不俗者，采摘用之”（《乐府指迷》），此诀今人多不了了，广陵调绝，能不浩叹！上片结句第五字，以用去声最为得体，梦窗“暂疏怀袖负纨扇”、“怕惊纹簟夜深冷”，碧山“为谁娇鬓尚如许”、“向人犹自诉憔悴”是也。赵师律“为来人世作珍偶”（入），清真“唤风绫扇小窗午”（上）、芝麓“先判福德临门早”（平）均为例外。手头有《历代诗馀》，共收此调三十六首，百分之九十九用去声。清真另一首此句作“露萤清夜照书卷”，《钦定词谱》列为正体。万红友《词律》卷十七，于碧山“一襟馀恨宫魂断”词后注曰：“‘乍咽’以下至‘妆残’与后‘病翼’以下至‘薰风’同。‘过雨’、‘更苦’，去上声妙，万万不可用平仄，而‘万缕’尤为要紧。前后结平仄，一字不可更改。后结须如五言诗一句。白石用‘一声声更苦’，‘一声’二字，原是相连，且上面一个‘声’字，原可断读，故妙。”万树特别强调此调之前后片结句，即“为谁娇鬓尚如许”与“柳丝千万缕”，认为“一字不可更改”；我参照各家词，以为此二句格律当分别为：仄平平去去平上（或去），仄平平去上。白石“夜凉独自甚情绪”之“独”，乃以入作平，此固宋人经见之法，不独白石如此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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