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谈辛弃疾词的爱国思想和革新精神

  肖旭

  辛弃疾的词以其内容上的爱国思想,艺术上的革新精神,在文学史上产生了很大的影响。

  首先,作为时代的歌手,辛弃疾在作品中表现了当时重大的抗战、爱国主题。他喊出了当时人民群众普遍的抗战要求,抒发了人们的强烈的爱国感情。抗战与爱国是一件事情的两个方面。因为爱国就要维护国家的统一和安全,不容许有外来侵略,有侵略就要奋起抗战,而抗战的实际斗争,斗争中的英勇顽强,奋不顾身,则是爱国思想感情的具体体现。可以说,坚定的抗战决心,强烈的爱国热情,顽强的斗争精神,豪迈的英雄气概,构成了辛弃疾最有价值的优秀词的基调。他善于创造多种生动的抒情艺术形象,这是前代词家所没有的。这些形象,大都体现了上述基调。抒情主人公的爱国志士、民族英雄的特色就十分鲜明突出。如【破阵子】中那个挑灯看剑的战士,【水龙吟】中那个登赏心亭的“游子”。有时则写到古代杰出人物,如廉颇、孙权、桓温、刘裕等,也分明体现着词人的思想,性格,总是生气勃勃,大有作为,雄姿英发。有时候即使客观静止的景物,在词人笔下,也具有活力、激情。以动态写静物,花起舞,鸟唱歌,是为了迎送他,青松摇动枝叶,也是为了搀扶他,山像骏马回旋那样奔腾驰骤。“叠嶂西驰,万马回旋,众山欲东”,“青山欲共高人语,联翩万马来无数”,甚至与人相亲相爱:“我见青山多妩媚,料青山见我应如是”,“青山意气峥嵘,似为我归来妩媚生”。辛弃疾词中的古人也好,景物也好,都充满生命力,饱含激情,都反映着作为爱国英雄的辛弃疾的精神面貌。

  其次,辛词的基调既然是抗战决心、爱国热情、斗争精神、英雄气概,那就必然要继承苏轼开创的豪放词风,推倒词为“艳科”的旧说,打破“诗庄词媚”的界限。辛弃疾走豪放词的道路,并且向前发展,苏轼“以诗为词”,他进而“以文为词”。前人曾称苏轼为“词诗”,辛弃疾为“词沦”,而拘守陈旧观念的人就通通目之为“别调”、“变格”,不能正确认识苏、辛词的思想价值和艺术价值。需要指的是,对辛词的豪放,不能简单地只理解为“大江东去”那样的歌唱。辛弃疾的豪放与苏轼的豪放是不同的,而且豪放也不能概括辛弃疾的全部词作。要从实质上去理解,不能停留于表面,不能以为作风粗犷、不受格律限制、句法散文化、辞语激烈就是豪放。辛弃疾的词,从写战斗场面到写田园冈光,从写登临怀古到写相思离别,从写百姓流亡的苦难到写美人失宠的哀愁,从写对朋友的热情勉励到写自我的幽困难遣,都包罗得广,触及得深,与旧时词中的“妮子态”不可同日而语。这样的豪放,又与多种多样的内容、丰富深沉的感情结合在一起。辛词气势磅礴,感情奔放,充分体现着阳刚之美。“豪放”主要是辛弃疾的情志、气势的反映,由“豪”与“放”两种气势、风格所组成。豪情要横溢,要求词人必须有崇高的志向和远大的理想。像上面讲的爱国主义的民族气节、抗战决心、爱国热情、斗争精神、英雄气概等,带有鲜明的政治色彩和深刻的社会意义。从总体上看,是从不同的角度,以不同方式,包括传统题材和手法的运用,体现着抗战爱国的基凋。

  第三,为了表现多种多样的内容和丰富深沉的情感,辛弃疾在词的形式、格律,语言手法上大胆创新。词因歌唱的关系,一般分小令、双调。双调分上下片,写法上多是上片写景,下片抒情。他的【摸鱼儿】词,上片惜春时,下片哀美人;【水龙吟】词上片侧重写登临之景,下片侧重写登临之意。但他可以不受分片的拘束。如【破阵子】词前九句写军营生活,联贯而下,在于末句来一大转折,感情观实,手法上是前所未有的。又如【清平乐】词写农村劳动者一家生活,也无所谓分片,同样一气呵成,由屋内写到屋外,由大儿、二儿、写到小儿,又是采用民歌习用的排比手法。【贺新郎·别茂嘉十二弟】中,也不分片,开头五句写啼鸟伤春之恨,第六句“算未抵人间离别”转到写人间离别之恨,下面排列四个古代离别的典故:王昭君出塞辞别汉元帝,戴妫回娘家陈国辞别卫庄姜,苏武归汉辞别李陵,荆轲赴秦辞别燕太子丹。然后到啼鸟:“啼鸟还知如许恨,料不啼清泪长啼血。”末二句方点明送别:“谁共我,醉明月。”不写离别的环境、时间、心情、祝愿,而罗列四个关系国家兴亡的离别故事,见出这不是一般的离愁别恨。通篇又使用江淹《恨赋》,《别赋》的笔法和布局,一般词中没有这种写法。所谓“以文为词”,由此可见,不仅汉是用了散文化的句子,此外,在手法上,辛词有时大量运用典故,有时又纯粹采取白描。在语言上,辛词大量熔铸成语,经史子集,驱使笔端,显得典雅古奥,而有的语言则是从口语提炼,或直接采用口语,浅显通俗。在风格上,辛词有的慷慨激昂,有的苍凉沉郁,有的含蓄婉转,有的清新明媚。总之,辛词抒发爱国感情有其基调,而具体在艺术表现的手法、语言、风格等方面,却是能刚能柔,纵横如意,灵活多变,不拘一格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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