简体/繁體

古诗词赏析 | 两汉,曹植《白马篇》

2020-12-09 12:16:10

白马篇

  【两汉】曹植

  白马饰金羁,连翩西北驰。

  借问谁家子,幽并游侠儿。

  少小去乡邑,扬声沙漠垂。

  宿昔秉良弓,楛矢何参差。

  控弦破左的,右发摧月支。

  仰手接飞猱,俯身散马蹄。

  狡捷过猴猿,勇剽若豹螭。

  边城多警急,虏骑数迁移。

  羽檄从北来,厉马登高堤。

  长驱蹈匈奴,左顾凌鲜卑。

  弃身锋刃端,性命安可怀?

  父母且不顾,何言子与妻!

  名编壮士籍,不得中顾私。

  捐躯赴国难,视死忽如归!

  译文

  驾驭着白马向西北驰去,马上佩带着金色的马具。有人问他是谁家的孩子,边塞的好男儿游侠骑士。

  年纪轻轻就离别了家乡,到边塞显身手建立功勋。楛木箭和强弓从不离身,下苦功练就了一身武艺。

  拉开弓如满月左右射击,一箭箭中靶心不差毫厘。飞骑射裂了箭靶“月支”,转身又射碎箭靶“马蹄”。

  他灵巧敏捷赛过猿猴,又勇猛轻疾如同豹螭。听说国家边境军情紧急,侵略者一次又一次进犯内地。

  告急信从北方频频传来,游侠儿催战马跃上高堤。随大军平匈奴直捣敌巢,再回师扫鲜卑驱逐敌骑。

  上战场面对着刀山剑树,从不将安和危放在心里。连父母也不能孝顺服侍,更不能顾念那儿女妻子。

  名和姓既列上战士名册,早已经忘掉了个人私利。为国家解危难奋勇献身,看死亡就好像回归故里。

  注释

  白马篇:又名“游侠篇”,是曹植创作的乐府新题,属《杂曲歌·齐瑟行》,以开头二字名篇。
  金羁(jī):金饰的马笼头。
  连翩(piān):连续不断,原指鸟飞的样子,这里用来形容白马奔驰的俊逸形象。
  幽并:幽州和并州。在今河北、山西、陕西一带。
  去乡邑:离开家乡。
  扬声:扬名。垂:同“陲”,边境。
  宿昔:早晚。秉:执、持。
  楛(hù)矢:用楛木做成的箭。何:多么。参差(cēncī):长短不齐的样子。
  控弦:开弓。的:箭靶。
  摧:毁坏。月支:箭靶的名称。左、右是互文见义。
  接:接射。飞猱(náo):飞奔的猿猴。猱,猿的一种,行动轻捷,攀缘树木,上下如飞。
  散:射碎。马蹄:箭靶的名称。
  狡捷:灵活敏捷。
  勇剽(piāo):勇敢剽悍。螭(chī):传说中形状如龙的黄色猛兽。
  虏骑(jì):指匈奴、鲜卑的骑兵。数(shuò)迁移:指经常进兵人侵。数,经常。
  羽檄(xí):军事文书,插鸟羽以示紧急,必须迅速传递。
  厉马:扬鞭策马。
  长驱:向前奔驰不止。蹈:践踏。
  顾:看。凌:压制。鲜卑:中国东北方的少数民族,东汉末成为北方强族。
  弃身:舍身。
  怀:爱惜。
  籍:名册。
  中顾私:心里想着个人的私事。中,内心。
  捐躯:献身。赴:奔赴。

  赏析

  《白马篇》是乐府歌辞,又作《游侠篇》,大概是因为这首诗的内容是写边塞游侠的缘故。诗中塑造了一个武艺精熟的爱国壮士的形象,歌颂了他的为国献身,视死如归的高尚精神,寄托了诗人为国建功立业的雄心壮志。

  “白马饰金羁,连翩西北驰。”诗一开头就使人感到气势不凡。“白马”“金羁”,色彩鲜明。从表面看,只见马,不见人,其实这里写马,正是为了写人,用的是烘云托月的手法。这不仅写出了壮士骑术娴熟,而且也表现了边情的紧急。这好像是一个电影特写镜头,表现出壮士豪迈的气概。清代沈德潜说,曹植诗“极工起调”,这两句就是一例。这样的开头是喷薄而出,笼罩全篇。

  “借问谁家子?幽并游侠儿。少小去乡邑,扬声沙漠垂。”诗人故设问答,补叙来历。关于游侠,司马迁《史记》有《游侠列传》。他说:“(游侠)救人于厄,振人不赡。仁者有乎?不既(失)信,不倍(背)言,义者有取焉。”(《太史公自序》)可见那些救人于患难,助人于穷困,不失信,不背言的人,才能具备“游侠”的条件。而曹植笔下的游侠与此不同,成了为国家效力的爱国壮士。“借问”四句紧承前二句,诗人没有继续写骑白马的壮士在边塞如何冲锋陷阵,为国立功,而是一笔宕开,补叙壮士的来历,使诗歌气势变化,富于波澜。

  “宿昔秉良弓,楛矢何参差。控弦破左的,右发摧月支。仰手接飞猱,俯身散马蹄。狡捷过猴猿,勇剽若豹螭螭。”刻意铺陈“游侠儿”超群的武艺。这是补叙的继续。诗人使用了一连串的对偶句使诗歌语言显得铿锵有力,富于气势。“控弦”四句,选用“破”“摧”“接”“散”四个动词,从左、右、上、下不同方位表现游侠儿的高超武艺。“狡捷”二句,以形象的比喻描写游侠儿的敏捷灵巧,勇猛轻疾,都很生动。这些描写说明了游侠儿“扬声沙漠垂”的重要原因,也为后面所写的游侠儿为国效力的英勇行为做好铺垫。

  “边城多警急,虏骑(数迁移。羽檄从北来,厉马登高堤。长驱蹈匈奴,左顾凌鲜卑。”这里是写游侠儿驰骋沙场,英勇杀敌的情景。因为游侠儿的武艺高超,前面已详写,这里只用“长驱蹈匈奴,左顾凌鲜卑”二句,就十分精练地把游侠儿的英雄业绩表现出来了。这种有详有略的写法,不仅节省了笔墨,而且突出了重点。可见其剪裁的恰当。

  “弃身锋刃端,性命安可怀?父母且不顾,何言子与妻?名编壮士籍,不得中顾私。捐躯赴国难,视死忽如归。”这最后八句揭示游侠儿的内心世界。游侠儿之所以能够克敌制胜,不仅是由于他武艺高超,更重要的,还由于他具有崇高思想品德。这种思想品德和他的高超武艺结合起来,使这个英雄形象有血有肉,栩栩如生,给人以深刻的印象。

  《白马篇》是曹植前期诗歌中的名作,它在写法上显然受到汉乐府的影响。曹植诗的“赡丽”“尚工”“致饰”,还有曹植的“雅好慷慨”(《前录自序》)和他诗歌的“骨气奇高”(钟嵘《诗品》上),即曹植常常表现出一种慷慨激昂的热情,因此其诗歌的思想感情高迈不凡。从《白马篇》来看,确实如此。